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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令是筵宴上助兴取乐的饮酒游戏。合江酒令历史悠久,源远流长。秦汉时期的射箭、投壶等赌酒形式,成为合江酒令的先河。宋元之际合江开通盐道,川黔马帮的酒令在盐道上互相融合,促进了合江酒令的发展;清康熙五十年后的“湖广填四川”移民运动,带来了“湖广”各地的酒令,促进合江酒令的繁荣;清末,合江帮会活跃,庙会频繁,会众酒宴的酒令花样百出,形成合江酒令文化巅峰。
合江酒令的发展和传承还与合江酒俗密切相关。合江地处川南黔北结合部,是多元文化汇集之所,因而民间传统酒俗丰富多彩。现今传承的酒俗有婚嫁酒、生辰酒、白事酒、岁时酒 、时节酒、新居酒 、饯行酒等民间传统酒俗,为佐酒助兴的酒令的传承提供了广阔的平台。
由于合江位于川南黔北结合部,地处偏僻,开发滞后,地域的封闭性和人文的包容性,形成了合江酒令生态的原始性和遗存的丰富性,成为民间传统酒令博览地。
合江酒令可分为俗令和雅令两个大类。现存的俗令有划拳、说拳、唱拳、估子、撞数、打马、射箭、撞运等;雅令有花枝令(卜算子令)、诗令、对子令、谜语令、骨牌令、筹令等。划拳、说拳、唱拳的令词多为祝福之词,调侃之语,嬉戏之说,欢娱之唱,特别是说拳和唱拳,吟诵抑扬顿挫、唱腔优美婉转,衬词衬句表现丰富,比划手势生动传神,吟诵与比划结合,口歌与手舞一体,声情并茂,特色独具,是合江酒令的精华。
合江酒令有完整的举监(推举司令)、司酒、布杯、督察等行令程式和制度,更有拳指、起拳、中拳规则和对象、场合禁忌规则,还有与之相配套的敬酒词、挡酒词 、对酒词 、劝酒词、拒酒词等,是一个完整的酒令文化体系。
合江传统酒令是川南、黔北、渝西酒文化中一朵别有风姿的奇葩,它是劝酒行为的文明化和艺术化,具有调节气氛,增添乐趣,增进友谊,陶情冶情的社会功用。
合江酒令的种类和形式
合江民间传统酒令保存丰富,可分为俗令和雅令两个大类数十种形式。
(一)俗令
俗令,即大众酒令。合江俗令包括划拳、估子、打马、射箭等种类。这类酒令通俗易懂,简便易学,口喊手比结合,用技斗智一体,雅俗共赏,参与面广,气氛热烈,娱乐性强,在古今宴席上均占绝对优势。
1. 划拳
划拳是合江最常见的酒令形式。由两人对划,口喊数字,单手出指,如所发的手指数与对方发的手指数相加等于自己喊的数,则喊中为赢,对方输拳喝酒。双方都未喊中,继续喊数出指;双方喊数相同,发指相加等于所喊之数,不计胜负,继续喊数出指。
合江划拳的令词,多喊吉庆祝福词,如“一恭喜”、“四季财”;也喊当地地名,如“三角潭”、“五宝台”;可喊诙谐风趣的令词,如“七仙姑配你”、“八字胡儿翘起”;可喊数字的谐音,如“蜞(七)蟆儿跳”、“巴(八)山豆”;可喊数字的意象:如握拳表示“0”,可喊“抱起好耍儿”,“九”接近“十”,可喊“快得利”,“十”是拳数的最大数,可喊“全来到”或“满堂红”。
合江划拳有江湖浪荡、一字清、划单双、抵掌拳、说拳、唱拳、斤求两补物拳等拳种,其中,“江湖浪荡拳”是基本拳种,“说拳”、“唱拳”和“斤求两补物拳”是合江的特色拳种。
(1)江湖浪荡拳
江湖浪荡也叫“江湖滥搭”,因其无衬句,无唱腔,故亦称“数字拳”。令词活泼自由,所喊数词的后缀字词的多少不受限制。如“1”,可喊“一就一”、“一条龙”、、“一定如你的意”、“一对眼睛盯到你”、“幺(一)表嫂儿”等,被喊中喝酒。
(2)说拳
合江的“说拳”是一个由诗句、数字、衬句结构和手势表演紧密结合的拳种。行令时先齐喊诗句,诗的末尾句是后面数字拳令的衬句,边喊边比划规定的动作,喊完诗句后接“江河浪荡拳”,每喊一句数字拳令后,跟喊一个衬句并比划动作,被喊中喝酒,比划出错罚酒。例如《张飞拳》
张飞拳
三国有一个莽张飞(先伸食指、中指、无名指表示“三国”,接伸食指表示“一个”,再伸拇指表示“莽张飞”),身穿甲(指自己的胸部右侧),头戴盔(指自己的头),络耳胡(指自己的下巴),拿巍巍(以右手做捋自己胡须的动作)。(接“江河浪荡拳”,每句数字令后跟喊衬句“拿巍巍”并比划动作。)又如《螃蟹拳》
螃蟹拳
一个螃蟹八呀八只脚(先伸食指表示“一”,再伸拇指和食指表示“八”),两只大眼睛(伸拇指和小指表示螃蟹的两只眼睛),弄(这么)大一个壳(以拇指和食指向内呈弧形比划为螃蟹的壳)。从它面前过(以食指指桌中一个碗或盘),夹到(住)我的脚(先伸食指和中指并张合做“夹”的动作,后指自己的脚)。夹夹夹(伸食指和中指并张合做“夹”的动作),往后缩(比划动作的手后缩)。夹又夹得紧(伸食指和中指并张合做“夹”的动作),甩又甩不脱(向下甩动食指和中指)。(接上 “江河浪荡拳”,每句数字令后跟喊衬句“甩又甩不脱”并比划动作。)
(3)唱拳
合江唱拳是融唱腔、诗句、数字、演唱性衬句和手势表演为一体的拳种。唱拳行令时先齐唱诗句,诗的末尾句是后面数字拳令的衬句,边唱边比划规定的动作,唱完诗句后接“江河浪荡拳”,没喊中拳,跟唱一个衬句并比划动作,被喊中喝酒,比划出错罚酒。
例如:《金花拳》
金花拳(长调)
头顶金花带、双幺妹儿(先以食指(1)指自己的头,再以食指和中指表示双(2)),三心要找四乡五公子儿(先伸三个指头,接伸四个指头,再伸五个指头)。六合要逢春儿(伸拇指表示“6”),七个楞灯儿八舍提个酒(九)壶壶儿(先伸小指表示“7”,接伸拇指和食指表示“8”,接着做“提壶斟酒”动作)十月小阳春儿(伸食指表示“10”),划拳打马凭个输赢(先伸拇指、中指、无名指、小指四个指头做划拳动作,再以半握拳从右到左挥动做打马动作)。(接“江河浪荡拳”,没喊中拳,跟唱一个衬句“俩不喝”并比划动作,喊中拳后,赢家唱“该你喝”,赢家同时唱“该我喝”。)
又如《老者拳》
老者拳
本拳行令时先唱诗句,边唱边比划规定的动作,唱完诗句后接 “江河浪荡拳”,没喊中拳,跟唱一个衬句“好不安灯儿逸”并作快活状,被喊中喝酒,比划出错罚酒。一个老者儿七呀七十七呀喂(先出食指表示“1”,再出小指表示“7”),在等那的四年儿八十到了一(先出拇指、中指、无名指、小指四个指头,再出拇指、中指表示“8”,然后出食指表示“1”)。西楼鼓儿兵里兵崩儿响(先以右手向外指,再以双手的食指做敲鼓动作),怀抱那的琵琶口吹那的笛(先以双手做怀抱琵琶弹拨动作,再作吹竖笛动作)。隔壁那个幺表嫂儿她请我来坐席(先向外指,再以食指表示幺(1),接着指自己,然后指面前的桌席),杯儿那么大(伸拇指和食指呈弧形表示酒杯),壶儿弄个儿(这么)提(右手做“提壶斟酒”的动作),我整(喝)了一杯儿酒舍好不安灯儿逸(先作喝酒状,然后以手抚胸微摇上身表现快活的神情)。(接“江河浪荡拳”,没喊中拳,跟唱一个衬句“好不安灯儿逸”并比划动作,喊中拳后,赢家唱“该你喝”,赢家同时唱“该我喝”后,齐唱一句“好不安灯儿逸”。
还如《广东拳》
广东拳
广东拳是合江移民文化的产物和表现。其特点是唱腔活泼,节奏明快,喊数发指流畅。行令时先唱三句数字头诗句,边唱边出唱词中的数,唱完诗句后接“江河浪荡拳”,没喊中拳,跟唱一个衬句“俩广东”并比划动作,被喊中喝酒,比划出错罚酒。幺点儿中哪(出食指表示“1”),三跑通哪(出三个指头),二红四喜俩广东哪(先出拇指、食指二个指头,再出四个指头,然后出拇指、食指二个指头)。(接 “江河浪荡拳”,没喊中拳,跟唱一个衬句“俩广东”并比划动作,喊中拳后,赢家唱“该你喝”,赢家同时唱“该我喝”。
(4)斤求两补物拳
这是合江传统的老酒令之一。旧时重量“斤”的构成单位是“两”,十六两为一斤。本令要求“1”至“10”数分别是“斤”(以十六两为一斤计算)的多少两,如“一退六二五”的“1”等于0.625两(1÷16=0.625);“八作五”的“8”等于半斤(8÷16=0.5)。这个拳令看是深奥,其实是一个口诀表,记十句口诀不算难,难的是要在口诀后以喊数为词头补菜和地名。行令中,被喊中喝酒,喊错了口诀和补错了菜或地名均要被罚酒。斤求两令的口诀和补菜补地名的形式:一退六二五,(接着补)一根笋(菜),一树子(地名);二一二五(接着补)二根葱(菜),二道溪(地名);三一八七五(接着补)三袍菇(菜),三岔河(地名);四二五(接着补)四季豆(菜),四面山(地名);五三一二五(接着补)五香肉(菜),五宝台(地名);六三七五(接着补)绿豆芽(菜),六角罩(地名);七四三七五(接着补)七星椒(菜),七里坝(地名);八作五(接着补)八担财(蘑菇菜),八达坪(地名);九五六二五(接着补)韭菜苗(菜),九道拐(地名);十六二五(接着补)十全汤(菜),石(十)笋沟(地名)。
2.估子
包括摇单双、猜有无等。
3.打马
打马是合江古老的传统酒令,渊源于合江盐马古道马帮的佐酒游戏。行令方法和规则是:先取两支筷子,将其顶部用线束住,扳为两脚杈,另用一支筷子搭在两脚杈的上口,构成三脚杈。打马人用一支筷子打击搭在杈上的那支活动筷子,如将活动筷子打翻转到两脚杈的下口并将三脚杈挑起,则为胜,负方喝酒;否则为输,打马人自己喝酒。
4.射箭
射箭是合江的传统酒令,渊源于古老的“燕射”酒令。行令方法和规则是:甲乙双方相对而座,甲方用一支筷子竖在桌上,再用一支筷子的一端以手横向摁住竖立的筷子,使之不倒,成为“箭的”;乙方左手横握一支筷子,作为“箭弦”,右手用一支筷子的一头纵向抵在箭“弦”上,成为“箭矢”。乙方瞄准“箭的”,借助“箭弦”的弹力将“箭矢”射向“箭的”。射倒“箭的”为胜,负方喝酒。
(二)雅令
雅令一般是文化程度较高的人佐酒助兴的文雅酒令。旧时文人会聚之时经常会饮酒行令。合江传统雅令有诗令、对子令、谜语令、字令、骨牌令、筹令等。合江传统雅令的诗句对子遗传甚少,但其《花枝令》现在尚有传人。
花枝令
合江花枝令因令词为卜箕子词格,故又称“卜箕子令”。行令人先取一枝花,然后行令。口咏词的前阕四句,第四句咏完后将花交付下座人,下座人接咏词的后阕四句,后阕第四句咏完后将花交付下座人,下座人接花后又开始咏词的前四句,由此循环往复。边咏边比划,举动稍误,即予罚酒。令词:我讨一枝花(指自身复指花),蘸点芳醇酒(将花朵往酒杯凑一下表示蘸酒)。慢慢悠悠转过头(向下座慢慢转头),付与身旁友(将花枝交给下座)。我接一枝花(指自身复指花),以鼻轻轻嗅(以鼻嗅花)。不恋花香胜酒香(先摆手,再指花、指酒),送到他人手(将花枝交给下座)。
一、 合江酒令的配套用词
在合江酒令活动中,还有与之相配套的敬酒词、罚酒词、劝酒词、挡酒词等,是一个完整的酒令文化体系。敬酒词如“好久不见老朋友,我来给你斟杯酒”、“来来来,划个四季财”;罚酒词如“屁股一抬,喝了重来”、“两脚一站,喝了不算”;劝酒词如“男人不喝酒,枉在世上走”;挡酒词如“感情到了位,不喝也陶醉”、“以茶代酒,真心朋友”。